2020年12月20日 星期日

夏左與他的屠龍刀

從加里山返回台中,一番梳洗過後,我隨即出門。夜裡十點半抵達員林家商附近,身體有著些許的疲憊,但疲憊抑制不住我內心的狂喜,我即將與兩位20年歲月的摯友相見。

人到了某個歲數後,開始會有許多20年交情,乃至30年交情的朋友,這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,因為阿德勒的核心概念可以用一句話闡釋:摯友的品質決定了你的生活品質。能長久存續、突破時間障礙的友誼,無疑的,是一種極其珍貴的生活品質,帶給人的滿足感遠遠高於和牛、龍蝦、名車、豪宅...。
好友夏左,南部地方望族、三代單傳、衣食無憂、醉心於天文。從小成績優異,學校只讀最頂尖的。大學科系選讀物理,物理可是一門「再多聰明都不夠用」的學科啊!他悠遊其間,遠赴德國完成博士學位,鑽研的正是小時候興趣「太空物理」,具體研究對象是「黑洞」,這可是實打實的理論物理,難度係數是躺下來的8。
講到這裡,夏左的人設,硬條件大致完成了,我到底想表達甚麼?我想記錄些甚麼?簡言之,夏左的困境。
一直以來,我都是一個略微過度自信的人,或者說略為自豪,我自信、自豪於自己手中擁有的東西,我沒那麼容易羨慕他人、渴望他人所擁有的。但面對夏左,在某些角度上,我顯得沒那麼自信,我會帶著些微的羨慕,欣賞他,很慶幸有這樣一位朋友。
有時我會想,我花20年培養起來的「工作技能」,對台灣社會、對全球人類,其實是沒太多用途的,就只是我個人養家活口的工具罷了。相較之下,夏左的「工作技能」是有益於全球人類的,他屬於我們這一代人類窺探太空的探索者之一,一代代探索者前仆後繼為探索事業添磚造瓦,他在其中,這就是他的價值。在他面前,我覺得我的工作太渺小了,但我沒有因此自卑,因為我知道,那就是我的侷限,我的技能是一把「菜刀」,而夏左則擁有一把「屠龍刀」,在屠龍刀面前,菜刀無須自卑,菜刀只是偶而會欽羨或尊敬。
夏左可能會放下他的屠龍刀!這是我凌晨聽到的最大震撼!他不搞黑洞了,要轉換跑道,轉換的幅度大到等同結束研究生涯,這,當然不是甚麼黑天鵝事件,但,那是一把屠龍刀啊。
我這個門外漢,不斷的發問夏左,試圖弄懂夏左的處境,最終,我對太空物理學術圈只能略懂略懂,無從給出建設性意見。而壓榨腦力吸收資訊的同時,酒精也在摧殘著我的大腦,不知何時,我趴在餐桌上睡著了,後來小田搖了搖我,要我上樓去睡,我雖然不想睡,想看日出,但我的眼皮不答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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