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攻奇萊北後沒幾天,添立哥在群組內PO了下個單攻山頭的票選,我上網做了點功課,刪掉那些很硬的,投了比較軟的山「西巒大山」一票。這個選擇,事後看來很明智,因為真的很軟,超軟的,軟到我的膝蓋會跪在地上...。我已無力回頭看添立哥當初給的票選名單了,那名單有毒,比武漢肺炎還毒,所以我想我當初的最佳選擇是「不要選,更不要失去理智的報名」。
在此提供判斷添立哥登山活動的小訣竅-「看車輛」。看到搭「大遊覽車」出遊的行程,只要會走路就可以報了,放心。如果是「兩輛大遊覽車」,條件就更寬鬆,基本上是人就可以了,小嬰兒不會走也沒關係。萬一是「中型遊覽車」甚至是「休旅車」,那麼就有點危險了,需要多加考慮。至於添立哥親自開車,你可千萬不要以為這是無上光榮,上車之後,根本是「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」的節奏,車上人越少越兇險。說說我的親身體驗,4月3日凌晨2點,我坐上添立哥車子時,車上只有添立哥一人,有那麼一瞬間,我覺得生命受到了威脅,想奪門而出,沒想到,添立哥手腳更快,油門一踩...。
原本集合時間是凌晨三點的,但近日天氣不穩定,所以改為兩點,想早點上山早點下山。換作是2018年的我,肯定對這個集合時間有意見,不過一年多來的適應,現在添立哥約任何時間,我都不覺得奇怪了。
四點初頭,我們來到管制站外,吃過早餐後,整理裝備,戴上頭燈,開始漫長一天的登山行。五點到登山口起登,這時的林相,不像高山,就像馬崙、波津加一樣的中級山,因為高度才1500公尺多。我不太喜歡這種感覺,因為我更愛那些3000公尺高山的針葉林、草原,甚至是一片荒地或巨岩也可,1500公尺的闊葉林相實在太普通了。
走著走著,我覺得頭有點重,難道是高山症?這次來,我忘了「提早」吃單木斯,所以就發作了?我決定繼續觀察看看,到了6點半時,我才想清楚,1600、1700公尺最好有高山症啦!我應該是頭有點冷!趕緊戴起毛帽,半小時後,果然還我一個健康的頭。
西巒大山是百岳之一。百岳是登山前輩們依據一些標準、特色篩選出來的。我爬過的百岳極少,但都很有特色,例如臉貼地爬的畢祿山、一堆假山頭的合歡西、無邊壯闊的奇萊北等。走在闊葉密林下的我,實在感受不到西巒大山的特色。
我跟添立哥整路聊天,聊個沒完,從車上聊到山裡,從2點聊到8點,但過了廢棄瞭望台後,我們再也不聊了,不是因為沒話題,而是西巒大山聽見我的心聲了,它開始展現特色讓我感受,從「緩上」打檔為「陡上」,我的氧氣開始不足,都喘不過來了,還有餘力聊天啊!
一個接一個的陡坡,無邊無際,我不敢往上看,不敢遠眺,因為心會慌、膝蓋會軟...。我只能專注腳下,一步一腳印埋頭苦爬,不去想「還有多少座台北101要爬」這種事。
爬著爬著,最開心的事情發生了,讓我精神一振,我們追上了Monica跟銘澤。他們前一晚在登山口處紮營,四點起登。多了兩個夥伴,雖然喘著陡上無法聊天,但看著就是溫暖,畢竟是老戰友了,一起爬過許多山。四人無語,繼續悶頭苦幹。
西巒大山上下縱橫
1500公尺的落差,讓我汗流浹背,由裡層的排汗衣濕透到外圍的薄外套,坐下來休息稍久,汗是停了沒錯,卻改為發冷,因此只能小喘
30秒就要上路,再加上天候的威脅,上午
12趴機率遇雨,下午則是
50趴,整路霧氣非常重,想避雨就要快,於是大夥努力馬不停蹄的攻上去。
到處都是白牆,登頂了還是白牆,但老天爺沒飄雨,反倒給了許多陽光,讓我心情大好。在這種寒冷而可能下雨的天候裡,登頂後能曬太陽是件多麼奢侈的事啊!
(當時的我,居然這麼樂觀、釋懷的接受整路+登頂毫無
View的狀況,似乎有些中邪了。因為「現煮時」在電腦前的我,計算一下西巒大山的
CP值,覺得真的超級無敵低,對比二月底才看到的奇萊北超大雲海,那時是看到眼酸、拍到手軟啊,而西巒大山,拍個登頂照當作證明、當作紀念就差不多,一張足矣。「顏值」的落差也太大了吧。
)
因為陽光,讓我們大休55分鐘,然後才「心不甘情不願」的去面對那連綿不絕、踩煞車踩到會翻臉的陡下。去程靠著是體力,回程就需要意志力加持了。我邊走邊想:一件這麼痛苦的事,為什麼我會一直做下去?打籃球,全場來回打到體力透支、打到灌了2000cc水還不夠、打到一坐球場邊,地板像淹水,我只會覺得淋漓盡致的「爽」,從來不需要「忍耐」,更不需要咒罵約我打球的人。為何爬山如此痛苦,我還一直來?這問題無關體力,因為不管體力多好,以前也肯定痛苦過,而且以後會往更難的山去挑戰,依舊遇到痛苦,爬山永遠離不開痛苦啊!那為什麼還一直爬?
山友通常會說兩種謊「快到了」、「下次不來了」。關於第二種謊顯示的,就是爬山痛苦,所以以後不來了的情形。這句話,我在籃球場上沒聽過。一路下坡,我一直問自己這個問題「為什麼來爬山?為什麼來爬山?」我是自虐狂嗎?那些喊不來了的山友也是自虐嗎?山友們難道是集體自虐嗎?那登山社乾脆改名為自虐社好了。
說實在,這問題我沒有想清楚,我沒有明確而完整的答案。「山上的美景」「夥伴的互動」等或許都是原因,但我更想追求的,似乎是「一段不一樣的日子」,從原本日復一日的生活中抽離,去體驗「非正常生活」,進而在變化中尋找樂趣。我想,這或許也是我喜歡出國旅遊的原因。
最後的最後,我們平安下山,去50年老店水里羊肉王,吃了頓好料犒賞自己,感謝添立哥開車、安排這一切行程。